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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浅析王维诗歌的禅意

     发布时间:2017/5/27 



    作者:佚名   
         王维是唐代的杰出诗人,以写山水田园诗最为著名。王维诗在艺术上的造诣是诗情画意和音乐旋律的结合。同时,禅学对其诗歌创作的深刻影响也不容忽视。王维诗作的“澄澈精致”、“浑厚闲雅”的艺术特色正得力于他的禅学修养,使王维诗将意境统一于禅境,从而在诗歌艺术上开创了一个新局面。   
          王维 诗歌 禅意
        对王维诗歌创作的研究,不能忽视禅学的深刻影响。禅意渗透,使王维形成“安心无为”、“形随运转”、“随缘任运”的人生态度。王维诗作的“澄澈精致”、“浑厚闲雅”的艺术特色正得力于他的禅学修养,不仅创造了意境,而且从意境的空灵向禅境的空幻发展。尤其是在他后期的诗歌中,表现禅趣佛理成为主要内容之一。王维以他对佛教的虔敬、热忱以及他那些充满禅趣的诗歌,赢得了“诗佛”①的称誉。
         王维自小便受到家庭信仰的熏陶与影响“, 弟兄俱奉佛”②。他生活在佛教极盛的时期,特别是禅意,正处在勃兴与发展的阶段。在唐代佛教的各个流派中,王维信仰的是禅宗。禅宗的兴盛开始于初唐时期的弘忍。弘忍死后,禅宗分为南北两派。以弘忍的上座弟子神秀为代表的北宗,得到武则天的重视。神秀应召入都,尊为“国师”。开元十三年,普寂由洛阳移居长安“, 王公大人,竟来礼谒”③。宗的优势一直继续到开元、天宝年间。弘忍的的另一弟子慧能在岭南创南宗。他弟子神会开始到北方传布南宗教旨,掀起南北宗的争论。神会很有活动能力,在他推动下,南宗取代北宗而占据禅宗的统治地位。王维一生习禅,与南北两宗都有很的关系。他写过一篇《为舜门者黎谢御题大照和尚塔额表》。大照是普寂谥号。维又曾应南宗首领神会之托为南宗创始人慧能撰写碑名,即《能禅师碑》,这是最传述这位南北宗创始人思想的可靠文献。由此可见他深得南宗的器重。禅宗的理心是佛说,禅宗认为,   佛性就是人的本心。慧能“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”的著名断语,清楚地显露了这一认识特征。禅宗理论不是注重于探讨客观世界,而多地表现自心的倾向。发展出一套“明心见性”、“顿悟成佛”④的学说,在理论上、实践上都进一步与中国传统学术和士大夫生活习性相调和。在这种情况下,禅悟观念和禅宗也就深刻影响于文学。
    王维以禅宗强调“对境无心”、“无住为本”,也就是对一切境遇不生忧喜悲乐之情,不尘不染,心念不起的态度来对待人世社会的一切,使自己有一种境,进而把这种心境融入自己的诗中,使诗歌显耀出禅光佛影。
      王维诗中的禅意,集中体现为空与寂的的境界。在人世间难以找到好境界,便寄于空山寂林。由这种境界引发出“禅悦”,即由于悟得禅趣而体验到的那种内心怡悦的心情。《鹿柴》所写的完全是一种空明寂静的意境:空山里静寂无人,只能听到人语的回响,那回响仿佛来自天边。林深幽暗,一抹残阳透过密林射在青苔上,这点亮色使深林与青苔的幽暗愈发深重,更衬托出空山的寂静之深。这正是王维所追求的那种远离尘嚣、空而又寂的境界。再如《鸟鸣涧》和《辛夷坞》两首诗是写空山静夜,读之身世两忘,万念皆寂。《鸟鸣涧》以动态托静态。“空”并不空无一物,“静”也不是死寂无声。桂花轻轻飞落,山鸟尺鸣惋啭,更显出春涧的幽深。这是灵动的静氛,传出了不着一物空静心境,似乎寓托了作者对佛教寂灭思想的信仰。《辛夷坞》所描写的山中芙蓉花,朝开暮落,自生自灭。开,则繁花似锦;谢,则落英缤纷,一派繁艳景象。可是由于它生长在空无一人的山涧中,几易寒暑,既无世人知道它的存在,它也不知道人世的变迁。落花啼鸟,人事纷纭,在王维看来都是空虚。这两首诗艺术地表现了“不悲生死,不永寂灭”的“无生”禅理。
    王维的山水诗在意境的创造上有个很大的飞跃,与禅宗影响下的认识观念的改变有关。以       《山居秋暝》为例:
         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。
    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
    竹喧归浣女,莲动下渔舟。
    随意春芳歇,王孙自可留。
    首联既点了“山居”,亦点了“秋暝”。在此,地点是一座空山,节令是秋季,时间是晚上。这时刚刚下过一场雨,空气变得格外清新,凉风也分外宜人,整个山庄在秋夜的掩映下,显得出奇的寂静空灵。这里的“空山”二字意味深长,既描绘了秋雨初霁、夜静山空的实景,又点明了诗人此时宁静闲适、恬淡自如的心境。可以说“, 空山”二字笼罩了整首诗。颔联着意绘景。明月当空,透过错落有致的松林撒下斑驳的光影;清泉淙淙,通过起伏不平的山石流向飘涉的远方。这一仰一俯,一静一动,搭配得十分巧妙,使之于静谧中透出光亮和声音,空山也为之显出了一份灵气。颈联侧重写人。在空山的背景上出现了人的活动。山林静寂,突然从竹林深处传来了洗衣姑娘们的欢声笑语。眺望远方,袅娜的荷叶摇曳起伏,渔舟划过莲塘回来了。这是一个多么无忧无虑的世界! 尽管诗人是在描绘人的活动,但采用的手法是间接描写。从字面上看,是见物不见人,但实实在在又有人在活动着。这样描写,令人有更多的想象余地,无形之中扩充了诗的内涵,并且又和“空山”前后呼应,在写景中融入了诗人的情怀和追求,他在这些无忧无虑、勤劳善良的劳动人民中间感受到隐居的喜悦。对比之下,更觉官场的污浊。因此便自然有了尾联,反用古意直抒胸臆。句中的“王孙”出自《楚辞招隐士》:“王孙兮归来,山中兮不可久留!”。此乃规劝隐居山林之士早日回到现实中来。而王维此时的心愿恰恰相反,他宁愿留在这洁净纯朴的山野,欣赏美妙迷人的秋景。诗的最后一联由写景转入抒情,由外物描写转入内心抒发,情景交融。全诗给人的感觉是空谷传清音,愈见空谷之空;空山闻人语,愈见空山之寂。这一切情景高度融合统一而达到一种由情———淡、理———虚、形———静、神———韵四者交融而引起的联想的艺术世界。这首诗“从流动的人生世相中摄取来的一刹那,一片段”(朱光潜语) ,这一刹那显现了人生宇宙空幻的哲理。王维通过幽冷空寂的山林描绘,除了传达出静谧、淡泊和空灵的感觉外,还有的就是清淡、雅致和朦朦胧胧的“象外之象,景外之景”⑤宁静、雅致是景象,景象后包含了意,融化为境。此境即为“理想的境界”。这也就是说,诗中自然之静谧,同禅所追求的人生意义空明澄澈相吻合。以大自然的风景来抵御内心的骚动,使自己的内心也达到清静空幻和一尘不染的境界,这就是诗文创造的意境,这诗意便从意境的空灵向禅境的空幻发展,从直觉的顿悟出发追求禅境完美的空无。这种追求说明意境升华到最高境界就是禅境,而禅境又变化出绝妙的意境。
    禅意,渗透在诗人的日常生活里,构成了一种“安心无为”、“形随运转”、“随缘任运”、“超脱一切”的人生态度。如《终南别业》:“行到水穷时,坐看云起时”,自然界事物的这种变化象征着人生穷通之理,而诗人能安然地欣赏它的变化而无动于衷,则表明了他对身外世界无牵挂的超然出世的人生态度和宁静的心绪。传达出随遇而安的自然和谐,深得物我两忘的禅趣。又如《饭覆釜山僧》这首诗表现了远离世事扰攘的宁静、自然的闲逸生活。诗人“已悟寂为乐”,摒却尘虑,静观自然,人格人性得到了自由。《酬张少府》正是描绘这种解脱尘嚣的怡悦安适意境的:保持心的清静,万事不关心,一尘不染;任松风吹带,山月照琴。以这些具有浓厚闲淡的意象,抒发向往归隐的淡泊情怀。所谓“好静”,并不是心如槁木,万念皆灰。“万事不关心”只是心与一切功利机巧绝缘。而诗的结尾以“渔歌入浦深”来回答穷通之理的询问,在这不答而答中,给诗歌增添了无限深邃的意境,确实收到了“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”⑥的艺术效果。
    《送别》正是王维随缘任运人生哲学的体现。诗中描写送别友人归隐,饮酒作别。起始情感,虽然质朴无华,却透出情深意切。诗中对令人“不得意”的现实流露出不满,表现出那种超然世外的隐逸生活的向往。即使有对隐居的欣羡,有对人世间荣华富贵的否定,也隐约有“无可奈何花落去”之感。诗人告诫友人,白云无形无相,也无拘无束,更无时空限制而亘古永恒。要友人随意率性,生活得洒脱自在。“归卧南山”,这是禅宗达到的境界,忘怀得失,出世寂灭。尾句“白云无尽时”,意境顿出,正是随遇而安、自由自在生活的象征,也是“禅心”的流露。此所谓诗意所生、韵味骤增,平淡朦胧中给人清音有余之感。禅宗思想陶冶了王维精神生活,也对他的艺术思维产生深刻的影响。王维诗作的那种“澄澈精致”、“浑厚闲雅”的艺术特色正得力于他的禅学修养。禅境是一种独特的美。这种美就如同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中所说: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。”这蓦然见到的“那人”,犹如禅宗六祖慧能在倏忽间领悟到的人生宇宙的真谛一般。这时,诗的意境实际上是表现为禅境。中国古典美学认为意境的高处即是进入了不可思议的禅境。禅宗的悟道,忘却机心,忘却物我的境界,与意境的心物合一,物我神游是统一的。王维诗作的魅力所致,相当程度上在于不仅创造了意境,并且变化为禅境。正是由于王维得之于禅宗的影响,并将意境统一于禅境,从而在诗歌艺术上开创了一个新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