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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禅者即是艺术家!

     发布时间:2017/12/1 


    五代著名画家荆浩讲过一个故事,说有位大画家在山里遇到一个小伙子,那小伙子见这位画家像个仪形野人,猜想他一定不怎么高明,于是大胆地说:
    “画者,华也。但贵似真,岂此挠矣?”
    画家听后回答道:
    “不然!画者,画也。度物象而取其真。物之华,取其华,物之实,取其实。不可执华为实。若不知术,苟似可也;图真,不可及也。”
    小伙子听了此话,豁然明白了绘画之道也即悟道之道的道理。画家能够超越物象的轮廓与表层,从内心而非外境把握生命本质,宇宙万物运行之道。
     
    ▲荆浩《匡庐图》五代
    青原惟信禅师说:
    “未参禅时,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,既参禅后,见山不是山,见水不是水,可是禅悟之后真得个休息处时,见山是山,见水又是水了。”
    这也是艺术家必须经由的三种境界。在迷中,山是山,水是水,它们只是耸立在我们面前的有形有色的山和水。在悟中,山还是山,水还是水,但是它们已与我们的生命合一,我在山水中,山水也在我中,彼此没有对立,也没有任何中介物,犹如两面明镜对映一般清澈无瑕。

    ▲《墨竹图》苏轼宋代
    画家那种透过外形而求真的意识正同禅理冥契。禅的根本教义也就是要超越名言概念而直达心灵。
    禅者即是艺术家。
    同样,我们也可以说,艺术家就是禅者。因为他们都是悟道之人。
    禅把自己的生命创作成了一件艺术作品,如雕刻家将一座伟大的人像作品,从埋藏在一块僵硬的物质之中雕凿而出一样。
     
    《墨竹图卷》局部柯九思元代
    听说有这么一件事,某人某次请善画竹的画家画一幅竹林条幅,画家应允了,便尽力画了一幅,不过,整片竹林都被画成了红色。那人见后深为这幅画的高超技巧而惊叹,可是有点遗憾,他对画家说:
    “大师,感谢你为我画了这幅画,可是,你把竹林画成了红色……”
    “那么,你想画成什么颜色呢?”画家问。
    那人说:“当然是黑色。”
    画家反驳道:“谁曾看见过黑叶呢?”
    对于悟者来说,一切习已为常的传统思想架式都被碾得粉碎了,一切矛盾对立都调和在了前后一致的有机体中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    张旭 《草书古诗四帖》局部
    张旭的狂草可算是禅宗顿悟思想在艺术上的典型表现,也是艺术向自由表现方向发展的极限。
    从《新唐书》中得知,张旭每每酒醉之后,先呼叫狂走,然后放笔疾书,有时甚至还用头濡墨而书。他的书法一反理性的控制和拘谨的表现,文字难以辩认,只留下了抽象的点和疯狂的线,使得潜意识中被压抑的创造力得到了最充分的释放。
    在这样的世界里,一切微不足道的东西也都变得有禅道了。悟的契机每天都在我们的身边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  《鱼》局部朱耷清代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《苕溪诗卷》局部米芾宋代
    人称 “米癫”的宋代画家米芾,有一天领悟到石头内在的生命律动,竟拜倒在山岩之下,失声高呼石头为“岳父”。在石头中,米芾感觉到了人的存在,即人从自然身上看到了自己,从而想探测一下自己生命深处到底有些什么东西。
    所以,禅者和艺术家对自然的探索实质上是对人本身的探索。另一方面,人从自然而来,是自然本身的产物,是自然的一个部分,自然当然也想在人身上看到它自己。因而,对于禅者和艺术家来说,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平等相待的;两者都超越了自我本身,合为一体。
     


    ▲苏轼枯木竹石图卷
    【画中禅 】
     
    ▲山涧《山市晴岚图》
    以最少的墨汁,最少的线条暗示无穷的韵味;不是用一览无余的详尽刻划来充塞观者的视觉,而是除却了一切不必要的东西,给观者以广阔的想象余地。那寥寥几笔的小桥、山岩、屋顶的韵律不是永远值得欣赏吗?尽管它们不免令人产生孤寂之感,但这却给了画家和观者一次收视反听的机会,使得其注意力能够转向内在的生命。这是“省笔”带来的优越之处,与禅的精神颇为冥契。
     
    ▲怀素《自叙帖》局部
    没有情感上的波浪起伏,没有抑扬顿挫,没有粗细变化,只是纯速度。笔锋似乎想要从文字的点画中逃离出去,字刚形成,就被否定,才否定,又带出了下一个,“载行,载止,”即生即灭,“安心无为,形随运转”。强烈的感受只到不贪着的程度为止,只是让它在一两秒钟内自然地、轻轻地流过,只要触着便行!因为,生命一经伴滞就会即刻发霉。这种把握生命的动态观既是禅的秘密,也是中国艺术的主要原则。
     
    ▲ 《寒江独钓图》宋马远
    在大片空白空间中,只点上一只小小的渔舟,足以唤起一种汪洋之感,同时也可产生一种宁静的满足之意--一种禅的孤绝之感。在这里,“空白空间系作为一种实相加以展现,与画里的人与舟具有同等的重要性--‘虚空永恒而物质无常’”
    梁楷《寒山拾得图》
    寒山与拾得是禅门中两位放荡无羁的狂人。他们正傻乎乎地笑着,其中一人还痴呆呆地专心玩弄着合掌的把戏,他们是十足的丑怪和痴人。然而,他们却是禅的理想人物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王宠 《滕王阁序》局部
    许多笔画只写出一半,空间侵入字内,笔画互不相接,仿佛一切都正在荫生,又仿佛一切都正在隐退。一片疏淡、空灵之趣。
     
    ▲牧溪《六柿图》
    单纯、朴素到极处便是丰富、新奇到极处。由于艺术被作为悟道的媒介,所以艺术家眼中没有一样东西是微不足道的。只要从内心而非外境把握它们,整个宇宙就会包容其中,作品的生命也会永远常青。
    ▲宋徽宗 《风雨图》(仿)
    画中看似渺小的人物面对疾风骤雨,他泰然自若,毫无惧色。他仰首观察,寻求个体生命与一切众生之间的亲密关系。狂风是他呼出的浩然气息,暴雨是他放出的充沛精力,完整而又纯朴的宇宙是他的精神之家--在那里,他才能够真正阅读和理解他自己这本生命之书。